中年人:「……」
紅使徒裝模作樣嘆了口氣,也難為它那些古怪口器能發出這種聲音,「家裏長輩脾氣倔,當年和高位種族的混小子廝混,生了這麼一個孽種,天生就是個痴傻智障的貨色。有一回,它越過你們的邊疆去偷吃……哦,那年頭好像還沒設什麼邊疆,我也不清楚,當時我還沒破殼……反正,從此就不知下落。」
「家裏長輩愁啊,哭啊,鬧啊,我捱不住,只得過來打探。畢竟是自家親戚嘛,血濃於水怎麼都得講究……」
劈啪!
雷光悍然砸落,炙得囊泡一陣抽搐,也堵住了紅使徒喋喋不休的胡扯。
「凈是屁話。」
中年人陰著一張臉。
三舅?
長輩?
血濃於水?
又不是在演黃金檔苦情劇!
他是去過邊疆的,待的年頭也不算短,了解邊疆物種的生態圈。那是一套完全悖於常識的另類秩序,比金字塔更加森嚴,也比叢林更加割裂更加混亂,道德倫理更是全然不同。他甚至相信,要不是紅使徒潛伏了多年,獲取了大量人類記憶,它甚至都沒機會認知到「親情」這個概念的存在。
「這頭雜交種挺有意思的,按規矩,我該留你倆一命,拘回去交給『潘多拉』的瘋子們解剖。但這個位面的事,最好還是死無對證……所以,你就給你親愛的三舅陪葬吧。」
雷聲大作。
火發青面的雷部神將在中年人背後浮顯,三頭六臂掄開錘鑽,重重敲碰,雷電從其中流泄,瀑布般潑打在囊泡上。
就在這時,出人意料的情況陡然而生。
紅使徒頂着雷擊,居然張開了鋸齒口器,開始從內部瘋狂啃咬起包裹自己的囊泡!一片片鮮紅衣角大快朵頤,好似爭奪魚食的鯉魚群。
中年人皺了皺眉,一張不甚討喜的年輕臉龐在腦中閃過,方框鏡片反著亮光。
「根據戰爭記錄和我們的研究,基本可以確定,邊疆物種存在着同類相食的習性。這種吞食是向下兼容的。」
「換句話說,高等血統捕食低等血統,可以鞏固本源,補充能量,且沒有任何副作用;血統相近的物種之間相互吞噬,大概率引發畸變反應,甚至可能就此崩潰;至於低等血統反食高等血統……這種情況太過稀罕,沒什麼資料,我判斷,大概會因為消化不了,短時間內迅速滑落成畸變種吧。」
「你問吞食前後,邊疆種的能力會不會有變化?前兩種情況應該不會,畢竟要麼完全消化,要麼撲街死翹。最後一種我也不好說,畢竟實在是缺少樣本分析。如果星羅館有這方面的收穫,希望能交給我們,潘多拉會支付相應的報酬……但貴館家大業大,估計也瞧不上我們這幫臭老九的錢包。有時候其實真挺羨慕邊疆種的,沒有貨幣,沒有階層,沒有那些庸俗的倫理,老子管教不了兒子,兒子也不用裝出一副孝順模樣,摸光老子的口袋……小王爺,你說是吧?誒,你臉色怎麼不太好看啊?」
中年人晃了晃腦袋,晃碎了那副招人煩的眼鏡,注意力回到了垂死掙扎的紅使徒頭上。
「飲鴆止渴罷了。」
實力的天塹清晰橫在中間,他也沒把對方放在眼裏,隨手從袖管里扯出一張青紙硃砂符,任其無風自燃。
雷弧托著紙灰灑落於囊泡,紅使徒吞食雜交種殘軀的速度一下子慢了許多,變得磕磕絆絆,就像是卡帶的膠片。
同時,雨點般的狂雷愈演愈烈。
大部分碎布與整個囊泡一同化作焦糊的灰土,最終也沒能完成吞噬,只靠十幾片衣角勉強凝聚出了一襲飄搖不定的殘袍,長著幾顆黃豆尺寸的小腫泡,咧著半張合都合不攏的口器,比煙都輕薄,似乎下一秒就會自行分崩離析。
中年人閃身滑步,動若雷霆利箭!
套在骨指上的戒指叮噹作響,裹挾著萬鈞勁頭,鑿向了對方那一雙紅寶石般的眸子。
而紅使徒避也不避,擋也不擋,就這麼愣愣杵著,眼底的瘋狂洶湧吞沒了理智,即將滑向雜交種的深淵。雙目徹底失去光彩前,它掙扎著吐出一個古怪又晦澀的發音。
中年人壓根沒聽過這種語言,卻不知為何聽懂了這個詞。
「開門。」
開門?開什麼門?
念頭剛剛升起,兇猛的拳勁落在一面光滑鏡子上,打出微微的漣漪。
「……」
中年人吞了口唾沫,滿眼不可置信。
這哪裏是什麼鏡子,分明是一隻巨大到難以想像的眼瞳!
濕潤的瞳膜眨了一下,映出中年人慘白的臉龐,也映出層疊的星雲,倒掛的銀河,沒有盡頭的亘古星空。
中年人呻吟了一聲,細如蚊吶,
「邊疆……」
嗤啦!
沒等他搞明白狀況,眼瞳突然被一抹隕石環般的劍光劈開,山丘一樣龐大的邊疆巨獸從頭顱到尾巴眨眼間裂成了模糊的兩片。一個略顯佝僂的影子落在巨獸頭頂的犄角狀器官上,好似粒渺小的灰塵落在了山巔。
黑紅唐裝,絹皂鞋履,深重的法令紋刻開了稜角枯瘦的面容,使嘴角自然而然地向下耷拉,顯得格外威嚴冷酷。
左眼生重瞳,右眼覆白翳。
一亮一盲。
「父親?」
中年人絕望似冰的眼神終於融化了些許。
王天貴看都不看自己的兒子,左手盤著兩顆包漿鮮亮的核桃,陰沉的目光望向了中年人背後那數米高的蟲洞。
蟲洞那一頭,溝壑縱橫,風雪蒼白。
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
7017k 領養人到達的時候,正好九點整,父子一起來的。老胡四十歲出頭,看面相應該是個脾氣比較溫和的人。
小胡剛過十四歲,馬上要讀初二了。看到小Q很是喜歡,跟小Q玩了好一會兒,老胡才帶着小Q,領着陳黛楠他們一起進了寵物醫院。
醫生跟老胡認識,給小Q做了一系列基礎檢測,之後還查了一個血常規。
陳黛楠查算了一下時間,給小Q加了一項體內驅蟲。
小Q很健康,沒有任何問題,老胡爽快的簽了領養條約,之後帶着小Q離開了寵物醫院。
陳黛楠站在醫院門口目送了好一會兒都不曾收回視線。
見狀,姜磊說道:「陳小姐,你放心吧,老胡人真的不錯,信得過的。」
「謝謝。」陳黛楠笑了笑,看了一眼手機,「你們現在有時間嗎?如果有時間的話,我想請你們去喝杯咖啡,這邊有一家Westwood咖啡店,離得不是很遠。」還不到十點,喝杯咖啡,吃個早午餐應該沒問題。想了想,又補充了一句,「我有員工折扣,所以你們不用跟我客氣。」
姜磊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,「嗯,放心,肯定不會客氣。」
華睿問道:「走過去要多久?我們開了車過來。」
陳黛楠歉意的笑了笑,「十分鐘左右。」她自己是走習慣了的人,對她對來說步行二三十分鐘都不算遠。但對華睿跟姜磊來說卻未必,她居然直接忽略了,實在是太失禮了。
華睿把車鑰匙丟給姜磊,「還是把車開過去吧。」轉向陳黛楠,微微一笑,「走吧,我們一起過去。」
今天是周六,時間也還早,店裏暫時只有零零星星的一兩位客人。
陳黛楠給華睿和姜磊選了個比較清靜舒服的位置,招呼兩人入坐后,親自去櫃枱給他們沖了兩杯意式咖啡,搭配兩款比較適合男士的小蛋糕和兩份三明治。在車上的時候她問過他們,兩個人都已經吃過早餐。
她給自己沖的是焦糖拿鐵,也配了一個小蛋糕。她雖然在咖啡店工作了有十年時間,但她自己幾乎不怎麼喝咖啡,主要是為了省錢。
姜磊抿了一口咖啡,不由得眼前一亮,「這是你沖的?」
「嗯,是。」陳黛楠點了點頭,心裏慶幸還好自己的拿鐵做的是全糖,不然喝不完就太浪費了。
「很香很醇。」姜磊又抿了一口,問道:「你做這一行有多久了?」
華睿沒發表意見,他要說的話,姜磊全都說了。
陳黛楠回道:「十年。」
「難怪了,你這個手藝就是自己開咖啡店都完全沒問題。」姜磊說的是玩笑話,但言語中又帶着幾分真誠。
「嗯,可以考慮,要是哪天實在不想給別人打工了,我就自己開一家小的咖啡店。」陳黛楠笑了笑,實際上她曾經真有這樣的打算。如果不是嚴笙出,軌,她眼下可能都已經辭職自己開咖啡店了。
見姜磊沒什麼要說的了,華睿才開口問道:「你們那個流浪犬只救助基地組建了有多長時間了?」
陳黛楠仔細回想了一下,回道:「前後加起來應該有十幾年了吧。」那個基地最早好像是她讀大學以前就已經組建起來,但她並不清楚具體是哪一年組建的。
華睿不禁有些意外,「一直都是你們幾個人負責嗎?」
姜磊感覺有些不可思議,他之前還和華睿講他們這種臨時組建的基地都做不長久。
陳黛楠搖搖頭,「不是,中間已經換過好幾次成員,地方也換了有八九次了。」如果這個基地能夠一直那麼穩固,那她根本不可能接手。
「你們這樣臨時組建的基地,一般來說都不太穩定。」姜磊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,拿起三明治啃了一口。
聞言,陳黛楠頗有些無奈的輕輕嘆了一口氣,「基地沒有收入,還要不斷往裏面投錢,大家就必須都要有自己的工作。單身的時候怎樣都好說,但結了婚有了家庭,那陸陸續續的肯定會有人退出。」
華睿接茬道:「那看來你家人對這件事情還是比較支,持的。」否則不可能堅持這麼多年。
陳黛楠笑了笑,解釋道:「我家人到現在都不知道基地的事情,而且我以前也只是以志願者的形式參加,有空的時候就過去幫忙,然後盡量捐贈一些物資什麼的,最近這一年才接手做了基地正式的成員。」
華睿跟姜磊在店裏呆了半個鐘頭左右,後來客人陸續增多,兩個人也有自己的事情,喝完咖啡便離開了。
送走華睿跟姜磊,陳黛楠直接開始上班。
鄭穎雯乘着空閑,迅速蹭了過來,一臉八卦的問道:「楠姐,剛才那兩個帥哥是什麼人呀?」
陳黛楠用手指輕輕戳開鄭穎雯幾乎都要拱到自己臉上的腦袋,回道:「我跟他們也不太熟,剛認識沒多久,他們這幾天幫忙搭線給小Q找到了新的領養人,所以我請他們過來喝杯咖啡。」
鄭穎雯有些驚訝,「小Q已經找到新的領養人了?」前幾天她看到陳黛楠發的朋友圈,知道有一隻叫小Q的狗狗正在找領養,但她沒想到整件事情居然會這麼順利。
「嗯,九點的時候已經交接給領養人了。」陳黛楠點點頭,直到這時她才是真覺得十分高興,甚至想大笑。
「真是太好了,小Q那麼可愛,之前那個主人都不知道為什麼能忍心不要。」鄭穎雯很誇張地托住自己的下巴,一臉極欣慰的姨母笑。
「可能是緣分不夠吧。」事情已經過去,陳黛楠不打算多說什麼。
這一天從早晨就沒什麼風,太陽曬,氣溫高,十點過後,天氣漸漸悶熱的讓人有些頂不住。
不到十一點店裏的入座率就接近三分之二,陳黛楠他們也明顯比平時更忙碌一些。
悶熱的天氣一直持續到了傍晚忽然颳起大風才有所好轉。
嚴笙回到家時已經接近凌晨一點,這個時間點他父母肯定早已經睡下。
輕手輕腳打開門,客廳里漆黑一片。他摸黑換上拖鞋,做賊似的往自己的卧室方向挪。
「你跟外面那個女人是不是還沒有了斷?」
嚴父的聲音驟然響起,嚴笙毫無防備,險些被嚇得尖叫出聲。
「爸,你怎麼不開燈啊?嚇死我了。」嚴笙大喘了幾口氣,摸到開關,打開了客廳里的小燈。
嚴父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,一臉冷漠的看着嚴笙。
嚴笙被盯得有些尷尬,慢吞吞走到另一邊坐下,過了小片刻才硬著頭皮回道:「還沒有。」
嚴父對此絲毫不意外,「聽說你打算對兩個女人都負責,你怎麼那麼厲害?」說完不由得冷嗤了一聲。